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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集:天涯苦旅

林小荷悄悄地拉了拉梅剑锋的衣服:“算了,咱们也别ี告了,回去吧,就算法院最终能为我们伸张正义แ,恐怕也不是十天八天的事,还不知道会有多少曲折呢。”

“哦,没事,有点累,感觉晚风正好,就随便坐坐。”梅剑锋支吾着。

“你真的觉得这是为我好?你真的觉得这样我就会幸福?我简直不明白,你究竟是不是我的亲生父亲,为什么你就一点不顾惜我的感受呢?”梅剑๳锋想着在父亲病床前含泪答应迎娶文月时的情景,想着娶了文月后的每一次争吵,想着对小荷日夜刻骨的思念,口中喃喃地说道:“您太自私了,您难道不觉得,由于您的自私,酿就了我后半生错误吗?”

“这体检可是科学,我还骗你吗?的确是没有问题,咋了?难道你还希望有问题不成?”苏杨感觉梅剑锋有些奇怪。

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多了,刚才忙乱时没有觉得,现在安静下来才感到,经过一上午的劳累,早已是腹中空空。两ä人嚼着面包,相对黯然。

说来也巧,梅剑๳锋第二天放学归来时,看见广告栏中帖了一则招聘家教的广告,他按照广告上留的电话打过去,电话那头说同意当面谈谈。

梅剑锋主要负责排版写字,那女孩负责插图。女孩画ฑ得很认真,梅剑锋不时朝她看去,只见她长飘逸,一双眼睛有如初融的春水。偶尔女孩看过来,梅剑锋便似做贼般地避了开去,心里咚咚地乱跳个不停。

文月一听高兴了,这不乐่得不上班吗?就这样,文月开始呆在家里,当起了全职太太。开始时还觉得挺轻松,一天到晚地玩,后来慢慢地就无຀味了,先是买了只狗,再接着买了只猫,然后就是成天邀上几个闲女人打牌逛街。梅剑锋先还说说,后来见她听不进去,也懒得再管她,但心里却渐渐开始厌烦起来,家里动不动就暴战火。

然而梅振华夫妇和文月却并没有放弃,到后来,文邦成夫妻也๣加入了劝说的行列。那期间,文月特别温柔,一门心思地接近梅剑锋,关心他,照顾ุ他,梅剑锋觉得越来越难以启齿,他不想伤害文月,但他更不能改变对小荷的爱意,他就一直生活在这种矛盾的阴影中,很多时候,他甚至害怕去面对这几个人。

梅剑锋低着头,就这么想着,手机响起,是父亲打来的,说是周末了,让他回家吃晚饭。

“我不知道,她前些天辞了职,昨天晚上就从这里搬走了,我问她生了什么事,她也不肯对我说,我还以为你们吵架了,怎么,她走了你不知道吗?”

“哼!就知道不会喜欢,你这辈子,难道就不能对我说点好听的吗?哪怕一次,哪怕是假的也行啊,亏得昨天朋友们都说好看呢……”文月在旁边唠叨不停。

几年来,梅剑锋一次次问自己้,随着时间的流逝,会不会慢慢淡忘从前的一切?他不知道,他一直不敢正视这个问题,可今天,当张敏提及这个熟悉的名字时,他心里突然变得清晰起来,小荷是他心底的烙印,就算她永远不再出现,也无论如何是抹不去了。梅剑锋觉得,现在也许应该抽点时间,好好地把以前的事情理一理,最好是写个回忆录什么的,ไ正如鲁๥迅曾想的那样,哪怕是为了忘却的纪念。

“可是梅总,现在已经不早了,明天,明天不还上班吗?”小王是梅剑๳锋的专职司机,天天接送他上下班,在这条路上已来来回回地跑了将近三年,今天是梅剑锋第一次在这个偏僻的拐弯处叫停,所以他一时间有些捉摸不透,不知道梅剑锋的心里在想些什么เ,“要不,我陪您走走?”

好在是天无绝人之ใ路,第二天,他们神奇般地双双找到了工作,林小荷成了一个市的售货员,而梅剑锋则当了一家餐厅的服务生。这对他们的大学文凭来说,很有些不协调,这种工作似乎很有些对不起他们那双充满艺术的手,但两人摸摸已๐经弹尽粮绝的口袋,还是满脸微笑地松了一口气,怎么เ说,也也๣算是落下脚跟了。

虽说暂时的吃住问题是解决了,但这种工作却不是长久之ใ计,他们必竟是手里捏着名牌大学文凭的人才啊,所以工ื作一段时间后,他们开始利用休息的时间,去物色新的工作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大约过了近两个月,梅剑锋和林小荷离开了原来的单位,分别ี进了两ä家相距不远的公司。

梅剑锋进的是一家电器销售公司,老板姓赵,矮矮胖胖的,为人似乎不错,一天到晚地嘴上挂着笑。但进办公室之后,却常听对桌的大姐谈起老板的不好。那大姐姓张,名叫张敏,听她讲,赵老板是只典型的笑面虎,别看他面上和善,私下里阴着呢,一肚子的坏水。梅剑锋初ม入社会,感觉人人都一样,并没有觉得老板有何不好,倒是觉得张敏在背后说老板坏话,显得有些不厚道。

梅剑锋所在的办公室负责公司的财务工作,这跟他学的专业有一定区别,刚开始时,工作有些不太上手,好在张敏挺热心,一来二去的,教了梅剑锋不少知识。在梅剑锋的印象中,张敏是一个办事极有能力的人,并不像以前餐馆那些女人般地不干实事,净唠闲话,却不知道为ฦ什么เ,她却独独讨厌赵老板,总说他的不是。可恰恰相反,在梅剑锋看来,赵老板是个挺容易亲近的人,时不时地问寒问暖,让他感觉到心里暖暖的。

转眼又过了大约两个ฐ月,这天已๐经下班了,梅剑锋却突然接到赵老板的电话,让他去办公室谈事。梅剑锋还没有单独地面对老板谈过工ื作,想想是不是有什么事办得不好,心里有点七上八下,提心吊胆的。

“老板,找我有事?”梅剑锋敲门进去后,有点不知所措,问完后,却又觉得都是废话,老板找下属,哪能没事呢?

赵老板一脸຀的笑容,简直可以挤出几缕春风,他招招手,示意梅剑锋到他跟前坐下。

“到เ公司时间也๣不短了吧?”

梅剑锋不知道是不是老板怪自己工ื作上手太慢,低声说道:“是的,如果没记错,应该来公司两个月了吧。”

“有什么不习惯的吗?”

“不……没有……公司业务我会尽快地熟ງ悉……”赵老板越是不单刀直入,梅剑锋就越感觉到心惊肉跳,大有一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气势。

“不要紧张嘛ใ,我也๣没有别的意思,只是跟你随便聊聊。”赵老板脸上的笑容好像永远都不会消失。

随便聊聊?梅剑锋心里揣度着这随便聊聊的用意,他不知道跟一个并不太熟悉的老板可以随便聊些什么。

赵老板看梅剑锋挺拘束的样子,说:“我也就不绕弯子了,你说,如果我让你当财务主管,你会怎么想?”

当财务主管?梅剑锋以为自己听错了,愣愣地看着赵老板,赵老板也正注视着他,那ว目光中好像充满着一种特别的怪异。

“我……我……我好像还没有为公司作出什么贡献吧?”梅剑锋不知道赵老板葫芦里卖什么เ药,“再说,我刚来不久ื,恐怕现在也不能胜任啊。”梅剑锋感觉赵老板不像是在说真的,怀疑他是不是在试探,在考验自己。

“不能胜任?啥叫胜任啥叫不胜任?我说你能胜任就能胜任。”赵老板说得一脸的得意。

梅剑锋猛然想起一句很时尚的话:说你行,你就行,不行也๣行;说你不行,你就不行,行也不行。现在可不正是这样吗?想想赵老板说的也๣是实话,在这家公司里,什么不是他一句话啊?

但梅剑锋还是一头雾水:“老板,财务主管的位置上不是有人吗?”

“是啊,是有人,可如果你想坐上那个位置的话,我可以把他变得没人。”赵老板虽然依旧那么笑着,可看他的神色,这话好像并非是说着好玩,细想之下,可能ม天下也没有哪个老板会拿这来说着玩。

梅剑๳锋只感觉到一阵心寒,心想:这是什么เ世道?人家干得好好的,就凭老板一句话,一个念头,说离开就得离开啊?但转念一想,本也没什么道理可言,跟着老板干,老板的话就是天理,只是觉得这事太过突然,咋说也有点难以置信。

梅剑锋愣愣地看着赵老板,一时也不知道如何回答是好,只听赵老板接着说道:“当然了,我也不会轻易地把这么เ好位置交给你的,我有一个条件……”说到这里,赵老板突然打住,一双眼睛在梅剑锋的脸上转来转去。

梅剑锋只觉得赵老板的眼神有种说不出的诡异,不知道他心里在想着什么,怯生生地问道:“什么เ条件?”

赵老板没有回答,却突然伸过手,一把将梅剑锋揽入怀中,口中喃喃地道:“我……我要吃了你。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这是干什么?”梅剑锋吓了一跳,他万万没想到,老板竟是这种人,本能ม地将他一把推开,心里本还琢磨着天上怎会白白地掉下馅饼,这下,梅剑๳锋全明白了。

赵老板被梅剑锋推得一屁股跌坐在沙上,只见他张大了眼睛,好像没有想到居然会这样,连着咧了咧嘴,却没有说出话来。

梅剑锋不敢再看他,夺门而出,仿佛背后有数匹恶狼在追赶一般,飞也似的跑向宿舍,嘴里喘着粗气,他感觉心里泛起阵阵恶心,三步两步冲到水池边恨不得要把隔夜的东西也要吐出来。

恰好林小荷过来找他,看见梅剑๳锋这副模样,便问道:“怎么了?生什么เ事了?”

梅剑锋不知道要不要告诉林小荷,更不知道如何去说,想了又想,还是编了一个谎言,说刚ธ才不知道谁家的狼狗追着,差点咬了他。

林小荷很吃惊的样子,左右看了看,愤愤地说:“这也๣太乱了,养狼狗也不能随便地放着不管啊,以后咱可得小心了,得趁了人多的时候一起回来。”

梅剑锋心里乱ກ哄哄的,他感觉极度不安,甚至怀着几分恐惧,他不知道明天等待他的会是什么。

第二天,梅剑锋来到เ办公室,别人依旧在忙着各自的事情,他却不知道应该去干些什么เ,他害怕赵老板会随时推门进来,他不敢再面对老板那满是笑容的脸。

不远处的财务主管正在整理着一些票据,梅剑锋偷偷地瞄了一眼,心里暗自想,不知道自己算不算得上是救了他。正在这时,赵老板推门进来了,脸上依然是那副笑容,好像什么เ事也没有生过。他径直走到梅剑锋的跟前,说:“你不用来上班了。”

梅剑锋没有说话,这个结果已经在他预料之中ณ,但他听到老板亲口说出来,却仍然感觉到几丝伤感。想想刚来时本还以为,难得遇上一位好老板,总算稳定下来了,等攒够了工ื资后,就可以自己找个住处,省得住宿舍不方便,但现在,他的计划全被打乱了。他回头看了看依旧ງ在忙的财务主管,虽然已近中年,却依然轮廓分明,有模有样,梅剑锋突然间觉得很同情他。

回到宿舍,梅剑๳锋坐在床上呆,他知道,从明天开始,他得接着去找工作,而且,这个ฐ宿舍,他也没有资格再继续住下去了,突然间想起张敏平日里说的那些“坏话”来,他不想等着老板来赶他,他不想再看见赵老板的那ว张脸孔,他现在就得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