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前一后，他们走进屋里，白香衣坐到炕沿上，小高搬了一个小凳坐在屋子中央。小高说：“明天我要走了。”“我知道，恭喜你找到父母。”白香衣很平静。
他听见女军人说：“这下好了，你们一家人可以过个团圆年了。”男军人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，说：“高原同志，别愣神了，收拾一下东西，跟我们走呗。”小高点点头，马上又摇了摇头，他想起了白香衣，他走了，她怎么办？
小高站在太阳地里，抬头看看天，低头看看自己的影子。街上偶尔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和零星的鞭炮声，提醒着新的一年即将来临。小高走出学校，看到เ几个老人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，便走过去听听他们今天摆什么龙门阵。
谁知玉翠真的去捅这层窗户纸的时候，却捅到了冰冷的墙上。小高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。起初她以为小高是不好意思，就说了一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ใ类的话开导他，并说小高你对香衣有意思也不是一天两ä天了，什么事能瞒过嫂子的眼睛。小高却死活不认帐，说自己对香衣没有别的意思，只拿她当姐姐看待。
“还没醒呢？”是玉翠的声音。
“我说的是个理字。谁看不出你两口子的心思，琢磨着你嫂子一个女人家好欺负，又没有娘家人在身边帮趁着，就想图她的宅子图她的地。”“张玉翠，你别狗咬吕洞宾，明天不用小三，你摔瓦抱罐子呀？”宝橱在院子里打上了腔。
小高忙一迭声地赔不是，不敢多做停留，怕她说不定想出什么花样来捉弄他，一溜小跑着走了。只听玉翠在他身后喊：“你别跑，看我哪一天逮住你，不拧下你的耳朵。”玉翠看见宝橱的女人在院子里转来转去，就不忙着进屋，凑上去和她搭话。
宝柜就嚎叫不止，嘴里仍旧不干不净。“我老婆当年是头牌婊子，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和她睡过。你算那根葱？那根蒜？……”小高也记不清踢了他多少脚，直到เ宝柜不出声了，才停了下来。
“你嫂子没有赶他，是他自个出去的。别在这里嚎，你心疼你哥哥，就不怕吵得你哥哥不安生，耽误了病？”“玉翠嫂子，我说不过你。”宝橱恨恨地转向白香衣，“我哥有个三长两短，我和你没完！”说完，在屋里转了一圈，气呼呼地走了。
孔宝柜狠狠地蹬了她一眼，冲到院子里。他欣喜地现，碎瓶子玻璃上，都还残留着些酒，就趴在地上，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有滋有味地吸吮，最后拾起最大的一片玻璃碎片，边喝着上面的酒，边晃出了院门。
“让我说什么好？”白香衣的眼睛湿漉漉的，“嫂子们待我太好了，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。”“什么เ谢不谢的。虽说这棉裤棉袄不如你的衣服光鲜ຒ好看，可它暖和。冬天没有棉裤棉袄怎么过？这雪一化，天就更冷了。我们该走了，不耽误你教孩子们识字了。”女人们来得快，去得也快，白香衣等到听不见她们的说笑声了，才走进教室。
不久ื后的一个早晨，白香衣打开房门，吃惊地现天上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，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。在南方很少见到雪，那些偶尔的雪花一落地就融化掉，过后找不到เ丝毫的痕迹。白香衣开始担忧她的麦子，她一路小跑到เ了她的地里，雪花正在掩埋着她心爱的麦子，一片白茫茫中，只能看见很少的几块绿色了，看样子剩下的这些绿色用不了多久也会被雪花彻底掩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