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酸菜与祸水部落 第一章 奥迪宿舍

北京的颜๨色是红色的,因为那里有故宫。大连的颜色是绿色的,因为那里有花草。青岛的颜๨色是花色的,因为那里有风筝。太原的颜色是黑色的,因为ฦ那里有煤ศ灰。

如果用一个词来形容太原的话,蓬ศ头垢面再合适不过。一个ฐ三口之家一周内身上飘落的煤ศ灰收集起来,足够做一个ฐ蜂窝煤的。不过,用中国话来说是“双刃剑”,用英语来说是“hasitstosides”,凭借煤炭燃耗贡献的天文空气污染指数,太原于曾在世界卫生组织公布๧的全球污染城市排行中ณ名列ต第一,着实为ฦ一听“山西”就“no”个不停的外国人和老把“山西”省会说成“西安”的本国地理盲们好好上了一课。

想要一睹这独特的灰蒙蒙的“西域风光”的话,7、8月份是最好的时节。那时,气候干燥,少有降雨,上有天公作美,下有烟囱灼煤,天时、地利ำ、人和齐心协力把市中心搞得乌ไ烟瘴气,烟雾缭绕,仿佛回到了工业革命时代资本家大量剥削剩余价值的伦敦。由á太原火车站向一站地外没有任何实体障碍的x行和y行大楼望去,你会在耳边《人说山西好风光》的美妙歌声中,不由á得想起赵宝刚导演的偶像剧《像雾像雨又像风》。如果你实在要和老天较这个劲,恐怕得搞台射电å望远镜才能ม一窥芳容。

我们先辈的伟大之ใ处就在于他们几千年前不经意间说过的话,现在依然正确。譬如“塞翁失马,焉知非福”。污染这个顽症在不知不觉中也为太原带来了不少好处,例如洗衣业的达,就为ฦ缓解城市富余劳动力提供了不少个ฐ就业机会。还有就是太原人的视力出奇的好,据说孙悟空的火眼金金就是被太上老君炼丹炉里的黑烟熏陶出来的,不过那也只有四十九天而已,太原的煤灰可是常年不绝呀,所以……

在蓬勃展的市๦区南部ຖ,坐落着一所高等学府xx大学。抽象的说,这是所国家名校,具体的说,就是所省内名校。一般她的毕业生在省外的某个招聘会上自豪地说出自己้母校的名字时,猎头们通常会以不感冒的表情诚实而肯定地泼一盆洗脚水:“没听说过”,高翘的嘴角似乎还要在这份肯定前面加个五十年的期限。最终的结局是辛苦四年的劳动成果在一番讨价还价之后,丝毫不影响他们被不愁货源的招聘者以白菜价收购。

大二生活颓๙废,是因为了解了学校。大三生活枯燥,是因为ฦ适应了学校。大四生活迷茫,是因为要离开学校。而大一生活是忙乱的,因为——不了解学校。军训,认老乡๥,入学生会当民工,地毯式刷遍食堂菜肴,电话随机联谊恐龙和天使各占5o%ื几率的异性宿舍,抢购单身mm或gg兜售的秋天的菠菜。好容易忙碌到เ期末了,才现最重要的一件事是在考前,像盗墓贼似的深夜高举ะ手电å筒,奋起高考的余勇通宵修炼6๔o分绝招。当然,还有一件事是必不可少的,那就是选班长!

作为学校的基层领导,班长可谓任重道远。校方แ的指示要及时传达,升旗时要不畏寒风第一个到位,每周满面堆笑地出席例会,背着校奸的骂名记考勤……所以,连卖茶叶蛋的老太太都知道除了微软中国总裁é之外,大学班长是这个ฐ星球上最难干的第二职业。正因为如此,日本的相十年换九个ฐ,中国大学的班长也可以毫不逊色地四年换三个。

这不,大一第二学期刚开始,2oo4级计算机应用3๑班(简称o4๒计3)的班长罗浩就急冲冲地提出辞呈,口气坚决得像出到进货价的时装店老板。国不可一日无主,班不可一日຅无长,辅导员齐敏云无奈,只得在一个明媚的星期三下午召开紧ู急全班代表大会,选举ะ新班长。

“杨帆,杨帆,杨帆……”唱票的学习๤委员高原一连出十个相同的爆破音,一边余光偷偷向坐在第三排的杨帆递出一丝鬼笑。

黑板上,杨帆的名字下已经写了三个“正”字,而且正向第四个“正”字急冲刺。旁边团支书贺明明就贫困多了,“正”字只有一横一竖,存在的意义แ仅能表明这是一次基层民主选举ะ。

齐敏云老师今年33岁,细眉大眼,3月的初ม春咋寒也没能ม挡住米色套裙ำ对她的诱惑,一双黑色的秀腿长靴又添了几分干练。在信息系的女教师中,她是数得上的美女。今天,不知道是出于更年期提前๩的缘故,还是玉兰油涨价的原因,每听到一次杨帆的名字,她的脸຀上的阴郁๗就增加一分,即使早上涂ิ抹的两层厚粉底也๣遮不住已变得阴云密布的脸颊。殊不知,这对女人的容貌来说是慢性自杀。

与辅导员的不快成反比的是,学生们似乎即将迎来o4๒计3班的贞观之治一样,不停用眼神交换着满心的喜悦。而那位“唐太宗”杨帆倒是显得十分平静,交抱着双臂坐在座位上,干净的五官上晴空万里,牛仔裤加耐克鞋将他衬得帅气十足。

o4๒计3是一个由á扩招生组成的班级,开始时只有十九个ฐ人,而且全是清一色的男生,大有成立少林寺驻太原分舵的趋势。一想到未来的四年要与一群高考不达线的野猴子们过招,齐敏云差点返老还童急出青春痘来!接下来的半个月里,6๔6续续又来了二十个人,每一次她希๶望能ม有个女门生的愿望总是被学生档案上“性别”一栏的“男ç”给无情地分解了。一个月后,在任何人都认为班里不会再有新成员的时候,一个叫陈欢的女孩来了。在学期进行到一半的时候还能进入学校,此女的家庭背景一定非局即厅。好在陈欢性格外向,很快便与男生们打成一片。辅导员的遗憾多少得到了点补偿。

但问题๤并未消失。一个女生,三十九个男ç生,仅从数字上o4๒计3就足以让正义之士提心吊胆的,何况还是一群正值青春痘和荷尔蒙泛滥的青春期的年轻人。如果真要是出点什么青春期暴动之类的惊天壮举ะ,那还不如和尚庙的主ว持方丈来得省心呢。所以,烦恼刚刚从齐敏云的眉头下岗,就光荣地在心头实现了再上岗。为此,她特意找罗浩深谈了三次,重点就是要他留แ意班里对陈欢不怀好意的男生,并强调这是一项长期的任务,搞不好要做四年的。

大概是罗浩é游走于班长、学生和护花使者三个角色之间太累็了,所以,出现了今天的一幕。

“杨帆,杨帆,扬帆远航……”高原在连续念到第十五个“杨帆”的时候,舌头由á于长时间保持匀直线运动的状态,导致一种物理上称为ฦ惯性的现象产生,脱口而出一句成语。

班里马上乐开了锅,就连仅有的两个女性也๣微微弯曲了嘴๨角。

事情其实不严重,但高原的脸຀色陡然变红,附带做出一个女孩式的经典吐舌头动作,比演员刻๑意模仿出来的都标准。好在同学们对他的这套招牌式动作都习๤以为常了,才没有让笑声升级。

“继续。”辅导员催促道。

高原点了点头,继续唱票。当最后一张撕得扭扭歪歪得和手纸一样的选票຀放下时,杨帆๰的名字下已๐经整齐地排列了七个ฐ楷书体的“正”,剩余的五张选票则被同一宿舍的贺明明悉数拿下,做到了肥水不流外人田。

面对一边倒的结局,齐敏云暗自叹道:众望所归。她缓步走上讲台,环扫教室,慢有条理地说:“此次班长选举由本辅导员全程监督,候选人的资格均符合学校学生工作办公室《关于班委选举办法》中的有关规定,投票过程公平、公正、公开,结果真实可靠。”说着,她将目光投向了杨帆,“现在,我宣布,杨帆当选为新一任班长,请大家欢迎他上台讲话!”

教室里爆出掀翻房顶般的掌声,杨帆在声浪ฐ的推拥下,快步登上讲台,和辅导员、高原、生活委员钟็远一一握手。然后,双手轻放在讲桌上,略微清了清嗓子,刚才晴空万里的脸຀上泛起了淡淡的红晕。

“谢谢大家!尊敬的辅导员齐敏云老师,亲爱的学习委员高原,生活委员钟็远,团支书๰贺明明,还有信任我的同学们,”

一旁้的齐敏云感觉自己此时好像置身于美国总统就职的现场。

“先,我要感谢罗浩班长为ฦo4计3作出的贡献,其次,感谢团支书贺明明在选举过程中的热情与风度。

站在这里,我很荣幸,也很受宠若惊。在我之前,许多位班长从这间教室起步;在我之ใ后,也๣会有许多班长从这里继续前๩进。三年多的班长任期对我是个磨练,也是个不小的挑战。”

想在班长的位子上一屁股子坐到เ底,野心挺大的。齐敏云扶了扶眼镜,重新打量了下这个让自己้掉了半火柴盒耳屎的年轻人。

“但是,在我无边的内心世界ศ里有每个ฐ人的青春烦恼,大学渴望,谁的都在里面。在我的治理下,你们可以喝美特好(一家市๦)最烈性的白酒,穿最叛逆的衣服,得到เ学校里最美的女孩垂青,”冷不防注意到最后一排的陈欢火辣辣的眼神后,他立即补充一句,“还有最帅的男ç孩的宠幸!你们愿意和我一起努力吗?”

“愿意!”

“我们愿意!”

……

房间里再次掌声雷动,场面如同欢迎传销公司的高级讲师๲。齐敏云深深吸了一口气,耳屎终于掉满了一火柴盒。自己尚且在场的情况下,杨帆就敢毫不掩饰自己的叛逆阶级本质,打起另类班长的大旗,长此以往,o4计3๑必然班将不班,当仁不让地成为学校校风教育的反面教材。想到这里,她忍不住开了口。

“杨帆……”话到เ嘴边,还在持续的掌声提醒了她。这可是民主选举ะ呀,自己也刚ธ说了结果有效,现在一改口就等于失信于民,削弱自己的执政基础。所以,只能忍,欲擒故纵,等到เ他犯错的一天正好免职!

“我是说,”齐敏云口气软化了一些,“o4计3班就交给你了,望你不辜负同学们和我的期望,好好做出一番๘业绩。”

杨帆๰感激地说:“谢谢齐老师๲,我会尽力的。”

“系里面还有点事,我先走了。”齐敏云说完,匆匆离开了教室。

房内的气氛随着辅导员的离去顿时轻松了许多,同学们纷纷嚷嚷或起身回宿舍准备双升,或拿出《高等数学》准备自习๤。杨帆用黑板檫拍了桌子几下,示ิ意还有话讲。教室马上又安静下来。

“再耽误大家几分钟็。现在,我想宣布就任后的第一个ฐ决定,”杨帆神秘地眨了一下眼睛,“就是关于改变班委们的称呼。”

此言一出,台下的三十七个人和台上的高原、钟远立即不自觉地互相交换视线,搞不清杨帆葫芦里卖的是汇仁肾宝还是新盖中盖。

杨帆故意停顿了几秒,把同学们的胃口吊到เ了楼顶。“作为班长,我负责领导和把握班级的展方向,确定班级的远景、策略及学习目标,是管理团队的领ๆ导和核心。所以,以后我的称呼就改为ceo,即席执行官。”

此言一出,惊讶声和窃窃私语声开始在人群中乱ກ蹿。

杨帆以盖过两种声音的中ณ等音量又宣布了其他班委的新官名:“团支书是班委决策和校团委指令的具体实施者,需要协助班长进行日຅常工作管理。所以,以后贺明明的称呼就改为coo,即席运营官。学习委员所负责的工ื作——学习更专门化,具体化,技术性更强。所以,高原的称呼就改成cນTຄo,即席技术官。生活委员钟远主ว要负责班费的收集和管理,是财务当家人,所以,称呼改为cF๰o,即席财务官。本决定自宣布之时起,即刻๑生效,望同学们认真贯彻执行。好了,散会。”

杨帆迈着轻快的脚步走出教室,身后却煮起了王八,窃窃私语变成热火朝天的小组自由讨论。不过,舆论的主流是向着他的,认为ฦ此举ะ是o4计3摆脱扩招班整体素质差、水平低的不良形象,迈出求强创น新的重要一步,显示ิ了扩招生积极上进、与时代共同进步的精神๰面貌,对于巩固和展同学们的班级自尊心和自信心有着重要的意义。

相对于众人而言,陈欢的观点更具敏锐性。

“你们注意了没有,”她不停地眨动着一双大眼睛,炫耀自己的观察力,“ceo、coo、cFo和cTຄo四个人的新称呼后面都有一个字母o,而且又同在一个ฐ宿舍。”

旁边的罗浩不解地问:“那又怎么了?”

“四个o排列ต在一起像什么เ?”

“糖葫芦!”罗浩不假思索地答道。

“糖你个头呀,”陈欢一副孙悟空教训二师弟的口气,“像奥迪车的标志。班委们的称呼改了,杨帆๰宿舍的称呼也可以由2๐o2改为奥迪宿舍了!”

众人听罢,皆挑起大拇指深表赞同。一天之内,o4๒计3班创造了五个新า名词,为这所具备中ณ国大学典型的气氛枯燥至极、教学脱离市场、学究气含量标和学费高于经济增长率的高等学府吹进一丝春风。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