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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理医生手记 世界末日(一)

没想到张明在家里这一呆,就呆了五个月。他现在不敢上街,不敢坐车,不敢见陌生人,完全处于自我封闭状态。

一会儿,一辆法拉利跑车开到大门口停下了,叶曦小姐从车里出来,我知道,病人出来接我了。

她一脸哀伤与落寂,眼圈有隐隐的褐ຈ色,尽管扑了粉,但我仍然能看清她脸上所呈现出的疲惫。

心理医生:(打断了他的话)你的生活简直糟透了。

心理医生:不要紧张,没有人会伤害你。看样子你几天没有睡觉了。

他家的小洋楼ä上有一个天台,天台上有一个葡萄架,葡萄藤种在一个盛满土的大瓷缸里。这个ฐ葡萄架成了一个ฐ天然的凉亭,夏天,葡萄藤会结出又大又甜的葡萄。天热的时候,老俩口喜欢坐在葡萄架下一边乘๖凉一边品尝葡萄。这棵葡萄藤给老俩口带来了许多的喜悦。

屋里摆满了许多仿古家具,还有古筝、箫、琵琶等各种古代乐่器。墙壁上也挂着古代山水画和一些书๰画ฑ作品。病人长得很漂亮,身材高挑,五官精致,她穿着宋朝的衣服,像位古代女子。

病人:我失眠很久了,睡不着我就开车,我成了一个午夜飞车的怪人。我喜欢在子夜的时候全闯红灯,很有快感。那ว次在6家嘴被两个巡警追赶,我拼命加,他们拼命追,像老鹰抓小鸡的游戏一样。玩了一个小时,我甩掉了他们。车牌被他们记住了,我的执照被吊销。但我并没有改变我的习惯,我骑摩托车同样在子夜的时候全闯红灯。我骑的是那ว种四缸街道车,带水箱的那ว种,度很快。有一次我从杨浦大桥上飙过去,有那么เ一瞬间,我想一拐龙头冲进黄浦æ江算了。但我没有,我不能就这么死了。

病人:我的工作是精神按摩,而你的工作是灵魂解剖。也许你更容易找到人性深处的魔鬼。

病人:我很爱她,她也很爱我,我们的感情很好。

病人:我是浙江金华人。我父亲是一位中ณ学老师,我母亲是一位做服装生意的商人。父亲老实敦厚,对我很好。可我母亲是个ฐ脾气暴躁的人,家里是她一个ฐ人的天下,她对父亲动不动就厉声责骂,有时还丢â东西过去打他。父亲从来都是忍气吞声,他不想吵架让别人看笑话。他总是对我说,妈妈做生意很累็,要我理解她。我一直做个ฐ乖孩子,不但很听话,而且成绩很好。经常被邻居阿姨当作楷模去教育他们家的孩子。但我仍然得不到母亲的疼爱,她对我非常苛刻๑,时常打骂我。

后来,巨大的压力终于摧毁了我,我自己弄出心理疾病来了,不得不关闭心理门诊,而去九๡寨沟疗养。

“到上海ร你用什么养我?难道还要我养着你吗?”杨雨晴一本正经地说,“看你的手,磨出那么多老茧,皮肤晒得像个黑人,成天都跟水泥石灰打交道,累得一身臭汗,你现在全身上下都像个ฐ民工,跟你呆在一起我会快乐吗?”

刘家鹏忽然觉得她很陌生,女人就是这样无情!

“去上海我可以找平面设计的工作,我学会了做网站,可以找网页ษ制作的工ื作,你为什么对我那么没信心?”

“不要再说了。我现在过惯了奢侈的生活,我受不了那种买一件衣服都要省吃俭用的日子,我受不了成天挤公交车上班。我早就对你说过,我们只是玩玩,要你不要当真。现在我们到此结束了,以后你不要来找我。我出院后,立刻去香港结婚。如果你不介意,可以去香港喝我的喜酒。”杨雨晴双手抱在胸前,一副目中无人的样子。

“为什么十天不见,你就变了一个人似的,到เ底生了什么事,快告诉我。”

“什么เ事都没有生,只是我突然明白了,女人不能感情用事,否则ท就会吃大亏。以前我一直被你迷惑,以为跟着你真会有好日຅子过,可这段时间住在这里确实让我清醒了许多,和你在一起不会幸福的。你没有让我幸福的能力,假使你真有出息,等到你成功的那天,我的青春已经过去了,我们的激情也完了,你就会甩掉我,到เ那ว时我又会得到เ什么呢?”

“你怎么会把我看成是那种人?我会是那ว种人吗?”刘家鹏大声吼叫道。

“男人都差ๆ不多的,我看透了。苍海ร桑田,山川河流都会改变,一个人变了,又有什么好大惊小怪的!”

“我不明白你为ฦ什么เ要这样对我。”刘ถ家鹏抱着头,痛苦地靠在了墙上。

“假如我现在是亿万富豪,你会跟着我吗?”

“当然会。只要养得起我,我跟谁都愿意。我很贱是吗?我就是这么เ贱的,现在你看明白了。男人又有几个人的心里是干净的?……”

“不要再说了,”刘家鹏暴躁地制止她说下去,“我最后问你一次,你曾经是真心爱过我,还是只抱着游戏的心理?”

“这可是个女人问的问题。”

“快告诉我!”刘家鹏怒吼道。

“我需要激情,我也需要物质,我从两ä个男人身上得到เ了这些,就这么เ简单。不管怎么เ说,我很爱你,你给我带来了激情;但是,如果当时我们住在肮脏ู狭小的出租房里,那种激情还会有吗?所以我也爱梁大志,爱他给了我制造激情的物质条件。从人性的角度出,我很想把你们两ä个ฐ男ç人都拴在身边,那样我才能ม过得真正幸福。但现实不能ม两全,我就只好舍弃你了。对不起!”

“如果我现在杀掉你,然后自杀,你会怎么想?”

“你杀掉我就够了,没必要自杀。”杨雨晴从床头的包里拿出一把水果刀放在桌子上,说:“刀在这里,你动手吧,最好一刀刺๐中心脏,那样死得快一点。如果你害怕警察抓你,你只要不在手柄上留下指纹就行。撕张纸包一下刀柄就好了,然后把纸烧掉。我会写封自杀的遗书๰让你逃脱罪名的。”

杨雨晴那副从容的样子让刘家鹏绝望,他真想杀死她、毁掉她,也๣不想让她永远投入另一个人的怀抱,强烈的嫉妒使他像被火烧一样地难受。他望了那把刀一眼,浑身都抖了一下,他不想看见这样冰冷的刀刃从她雪白的皮肤切入的那副惨烈的样子。

“如果你真想要我死在你面前,而你又下不了手,那ว么让我自己来好了。”杨雨晴歇斯ั底里地叫了起来。她抓起桌上的那把水果刀,就要往自己้的心脏ู插入。刘家鹏奔了过去把刀夺走了。

“好!我走,我离开这里,我不防碍你的幸福。你去和那ว个ฐ老色鬼过你的神仙日子吧!”刘家鹏的眼泪从脸上哗哗地流了下来。他迅走出了她的房间,重重地关上门。

他来到了医院剧ຕ场里,剧ຕ场的舞台上正在排戏,下面的座席上有少量的人在看他们排演。刘ถ家鹏心神疲惫,正想找个ฐ地方แ休息一下,这个ฐ地方那么大,不会被人打扰,他走到后面的坐椅上躺了下来。

刘家鹏躺在坐椅上没多久ื,感觉到整个剧场都在摇晃。外面刺๐眼的闪电å伴随着巨大的炸雷轰动了世界。一会儿狂风大作,风暴夹着巨大海浪汹涌ไ而来。

地震还是海啸?刘ถ家鹏立刻从坐椅上起来,他现舞台上排戏的演员们早已乱作一团,正躲在墙角里吓得瑟瑟抖。剧ຕ场摇晃得越来越厉害,好在这是一栋钢结构的建筑,不然早就倒塌了。地震!刘ถ家鹏感觉到这是一次强大的地震。他立刻想到了杨雨晴。她住在砖混结构楼房里,这么เ强大的地震一定会把她的房子给震塌的。他想跑过去看她,他奔到门口的时候,知道他根本无能为力。外面的台风已经吹断了许多树木,他还看见了一个ฐ人被风吹得从他眼前飞了过去。闪电、炸雷、狂风、暴雨、地震、海啸,骤然而至,世界末日来了!刘家鹏惊恐地望着窗外,强光在大地上闪现,像遭受了核弹袭击。

大地摇晃了整整一个ฐ晚上。第二天天亮的时候,大地平静了下来,风暴也停了。刘家鹏走出了剧ຕ场,陀山医院已经是满目疮痍,房屋倒塌了许多,树木折断ษ,地面上一片狼藉。刘家鹏走到住院部大楼ä旁้,这栋大楼ä没有倒塌。刘家鹏心里登时兴奋了起来,他断ษ定杨雨晴没有死。他走进大楼时,他惊呆了,大楼ä里挤满了密密麻麻的人。他们昨天晚上都跑到这栋楼ä来避难了。

“地震停了!地震停了,请大家到外面去,这栋楼开了裂缝,请大家不要慌张,有秩序地撤离!”医院的管理人员已经过来处理灾后的救援工ื作了。

刘ถ家鹏在人群中寻找杨雨晴的身影,但他来回搜索了好几遍都没有找到她。他走出了大楼,看见很多人正站在海边指指点点。他过去一看,也不由á得大吃了一惊。跨海大桥不见了,香港和深圳也๣不见了,整个ฐ6地都消失得无影无踪。有人拿出手机想拔打内地的电å话。但手机根本就没有信号。无线电也收不到เ任何讯息。有人拿来高倍望远镜往四面观望,但除了茫茫大海什么也看不到。海水变得浑浊不堪。天空黄橙橙地,像沙尘暴那ว样的天气。

所有的人都心慌起来,他们不知道世界究竟生了什么。6地不见了,这是非常恐怖的,这意味着陀山医院得不到เ任何救援。

“世界核战。”有人猜测。

“不,不可能,核战争的话,不可能导致整个6๔地消เ失。”

“那么是海啸,海水淹没了整个ฐ6๔地。”

“也不是。为ฦ什么เ我们这个小岛还在?整个6地都淹没了,我们这个ฐ小岛还会存在于海面上吗?”

“有可能是地壳生剧烈变化,6地全部沉入海底。我们的地球正在经历着第二次造山运动。是的,造山运动,各位知道是什么เ概ฐ念?原有的6地沉入海底,新า的6地将浮出水面。我们非常幸运,板块漂移把我们这座小岛移到了一个安全的地方แ,没有和6地一起沉下去。现在陀山医院成了诺亚方舟,今后,我们将是人类的新的始祖๢。”

“上帝终于怒了,他再次用洪水淹没了罪恶的人类。”

“我们是一些善良的人,上帝一定会庇护我们的。我们将在新的大地上建立新的文明。”

“造山运动将引起整个气候变化,我们处在这么一座独岛上,一定难以存活下去的。”

“是的,过不了多久,我们就没有淡水,没有粮食,我们会全部活活饿死在岛上。”

“我们可以捕鱼,我们可以打捞海藻为食;岛上还有十几亩土地,我们可以自己种植作物,我们一定可以生存下去的。”有人很有信心地说。

“现在我们不是谈这些的时候,我们必须去抢救被压在倒塌物下面的受难人群。”一位心理医生跑过来说。

“是的,救人要紧。”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