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春半开玩笑道,干脆做完再走,叫小许帮忙。
不,这种被注视地感觉好像和被人注视的不太一样。
老殷见魏大胆一口承应,心里吓得咯噔一响,连忙劝道,知道你胆大,但这世上不是什么เ事都是胆大就能ม行,俗话说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,你就是不信,也犯不着去招惹啊。
欧阳春说,不知道有没有阎王,但我信是十三奶奶救了我。
汤爷爷点点头,说,放心吧,你已๐经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儿回来了,往后就无灾无难了。
您这话怎么跟我妈以前找人替我算的一样?欧阳春笑着问。
是吗?汤爷爷笑着说,凑巧吧?接着拿过欧阳春已吃完的碗,说,不行了,我这老骨头受不住这里的凉气了,你忙吧。
哎。
汤爷爷慢悠悠地走了。
第二天,全局的人都为欧阳春在局里过夜的事大吃一惊。
尤其魏大胆和小许一直问他,没看见什么เ吗?
欧阳春说,没有啊。
真的没有?
欧阳春无奈道,真的没有,能有什么啊。
怪了,难道那ว些都是瞎传的?小许自言自语。
魏大胆阴着脸没说话。
可是当天下傍晚就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,仿佛针对着小许的怀疑ທ。
欧阳春前一天工作了整夜,总算在下午三点多时把事情都做清了,局长话让他早点下班回家补补觉。因为周末,同事们也都比平时走得略๓早些。到เ了正经下班的时间,前前后后竟只剩ທ下小许了。
说来也怪,小许一向嘴贫人懒โ,上班最后一个到เ,下班却绝对是积极分子。那天快下班时竟鬼使神差地打了一个ฐ盹儿。朦朦胧胧的时候,似乎有同事过来摇他,说下班了。他胡乱嗯了声,然后身上陡然一激愣(注:当地方แ言,大概ฐ指人头脑แ不清爽的时候,突然像受了刺激一样醒过来,汗……平常一直说,真要解释还挺麻烦),睁眼一瞧,办公室里人全走光了不说,天色都有些暗了。一看手表,六点都过了,连忙收拾收拾,关门走人。
双拥办公室不在大后院里,而在大门和二门之间的南面小院里。南北两ä个小院的院门和二门都是类似园林建筑中的拱形门,意在美观,实际上并不像大门有门可开关。
且说小许刚锁了办公室,抬头猛见院门外有个ฐ人影一闪,向后院跑去。那ว个时代的民政局什么都管不着又好像什么都管得着,经常有些家里困难的农民跑进来要求解决困难,他们也不管自己的事儿归不归民政局管,总之一句话,你是当官儿的,有问题就找你。有好几次,闹得局里上下鸡飞狗跳。所以当时小许第一反应就是,别ี又是谁来要求解决困难了吧,这个汤爷爷,怎么总看不住门?
于是一面往院外跑,一面扯开了嗓门儿叫道,哎,谁啊?
出了院门,看见二门前站着个老头儿,满脸沟壑,地道农家人打扮。见小许来了,他也不说话,直勾勾地盯着小许。小许本来见他穿得清苦,心里已有几分同情,但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,不觉脾气又上来了。
乱跑什么?小许没好气地说,这都下班了,再说,这单位里头儿,是让你乱跑的吗?一边说一边向老头儿走去。
老头儿忽然一笑。
从他身后顿时涌ไ来一股冷风,直扑小许面门。小许一哆嗦,遍体生寒,不由á得停下脚步。
此时的小许距离老头儿不过四五步远。昏暗的天色中,小许还是把老头儿看得清清楚楚,包括那ว双一直盯着他的眼睛。那ว么的执拗,执拗得简直阴鸷。
小许强压下心头没由á来的畏惧,心想,不就是个ฐ老头儿吗,有什么เ好怕的,便提高嗓门儿说,看什么看,还不快走!说着就要上前揪那老头儿。
这时,传来汤爷爷惊讶的声音,小许,你还没走啊,什么事儿啊?
小许的动作自然被打断了。他转头看着汤爷爷端了一淘箩米慢慢悠悠从传达室里出来,知道汤爷爷要做饭了。
汤爷爷,今儿你又没把门看好,又让人跑进来了。小许埋怨道。
啊?
这声啊随着汤爷爷视线投来,生生从半中间儿断ษ开,他手里的淘罗也啪嗒一声砸在地上,米洒了一地。
你……汤爷爷看着老头儿,脸刷็的一下白了,突然一个箭步窜上来,一把抓住小许塞在身后,对老头儿厉喝,回去!
小许目瞪口呆地看着汤爷爷,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年已垂暮的老人竟有那么เ敏捷的身手。摸了摸自己被抓过的肩膀,像被铁ກ钳子钳过似的,生疼。这些还不是小许最惊讶的,更出乎ๆ他意料的是,一向和蔼得像没脾ຆ气的汤爷爷此时就像变了一个人,敛目抿唇,自有一股慑人的气魄。可是,这样的态度,汤爷爷是不是过分了?
老头儿脸上的笑渐渐冷下来,还是不动。
汤爷爷双眉一皱,声音更加冷厉,回去!
老头儿幽深的看了汤爷爷一眼,说不出的怨毒,转身向后院走去。
小许急了,冲着老头儿的背影喊到,你怎么还往里头走!还要去追老头儿。
汤爷爷一把抓住,说,让他走。
这叫什么事儿啊!汤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。小许心急火燎地看看汤爷爷,再看看后院。这一看,呆住了。
不过一转头的功夫,诺大的后院哪里还有什么老头儿?
可是这怎么เ可能?就算有哪个ฐ办公室忘了锁上,让老头儿躲进去了,也不可能ม叫一个ฐ老头儿在一转头的时间里由á二门跑到เ至少相距二十米的后院尾。
小许忽然想起盛传的鬼事,心里咯噔一下,了一身冷汗。
汤爷爷情况更差ๆ。没头没脸的汗,连嘴唇上都找不到血色。
小许一惊,连忙问,汤爷爷,怎么了?
汤爷爷虚弱的摇摇头,没事儿。
小许扶着汤爷爷进传达室后头的小间儿里躺下。区区几步路,汤爷爷走得异常吃力,最后几乎是软倒在床上。
小许不放心,说,要不,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?
汤爷爷闭着眼睛,缓缓喘气地说,不要紧ู,休息一下就好,天就要黑透了,你还是赶紧回家吧,以后千万别ี再一个人这么晚走。
可你一个人……
不妨事儿,汤爷爷挥挥手,我都一个ฐ人在局里过了七八年的夜了,还不是一根汗毛不少。又勉强笑了笑说,你别把刚刚ธ的事儿添油加醋地乱传,闹得大家伙儿白白害怕就好了。
小许嘴贫归嘴贫,人又不笨,当然知道汤爷爷什么意思,连忙保证道,哎,我谁也不告诉。
拉过被子给汤爷爷盖好,小许说,那你好好休息,我先走了。
汤爷爷点点头。
小许离开了。因此他没看见他走后,汤爷爷叹了口气,无力的说,看来……撑不了多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