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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怪谭1978 第一章

东楚县(注:为避免大家对号入座,真实县名隐去)是个ฐ小地方แ儿,百姓们对牛鬼蛇神耳熟ງ能详却不知道马列ต主义到底是个什么เ玩意儿,偏又出过几件骇人听闻的事,便冒出好几个闹鬼的地方。

欧阳春到民政局前๩,局里就已๐有闹鬼之ใ说。

但终究只是捕风捉影再加一帮人的添油加醋。直到魏大胆的惊魂一夜。

魏大胆人高马大,本名魏国庆,退伍后才分到民政局,颇有些军人式的无畏。

有一回办公室里大伙儿闲得无聊,就天南地北的乱聊,最后聊到了闹鬼的事。几个人聊得口沫四溅,魏大胆当然一概ฐ不信,还把那几个ฐ人耻笑了一通。双拥股的小许气不过,就跟魏大胆说你可别不信,你要真不怕,有种去运河边儿上的荒地睡一夜。魏大胆哈哈大笑说别ี说一夜,连睡一个星期都没问题。

运河地段也是东楚县有名的凶地之一。东楚县隶属扬州ะ。传说当年隋炀帝ຓ为去扬州ะ一看琼花盛开的美景,特意命人开凿了这条水道。多少民工的血泪流进运河水,因此运河自古就是怨气汹涌。淹死人那ว是常有的事。但是十年前的一桩惨事却将运河的怨气提到เ极点。那是一个ฐ微雨的夜晚,空打着沉闷的雷声,却不见痛痛快快的给一场疾风骤雨。一艘外地客轮在经过东楚这段的水道时突然失火,惊慌的人群纷纷捅向唯一的客舱门。就在这时,客船的工作人员做了一个惨无人道的决定。为了防止乘客挤到船体一侧导致翻船,他们把客舱门用粗粗的铁链锁上了。大多数乘客逃生的希望就此破灭。也许工ื作人员以为火不大,乘客可以自行扑灭,然而火越烧越大,最后谁也控制ๆ不了。当船长意识到问题的严重命人赶紧开锁时才现,怀揣着那ว把救命钥๓匙的人不见了。工ื作人员人人自危,纷纷逃散,没有人再去管舱内乘客的生死。撕人心肺的惨叫和苦苦挣扎的呼救在阴恻恻的运河水上久久不绝,然而那时运河方แ圆几里都无຀人居住。可以救他们的人听不见,听得见的人却又救不了他们。结局是除了在客舱门被锁前๩侥幸跑出的几个和从客舱的通风口爬出的两名军人,其余的八十名乘๖客都在舱内活活烧死。而这艘客船正好叫“8๖o4๒号”。当时民政局处理这件事的是殷股长。他记得当他带人赶到เ现场时,就像亲眼目睹人间炼狱。老远就可以闻见焦炭一样的肉体源源不绝地散出糊臭,隐隐的又有些许肉香。客船的残骸打捞上来时,紧锁客舱门的铁链上,粘着一只黑糊糊的断手。它的主ว人曾经不顾ุ炙肤的巨痛妄图拉断铁链,直到咽气也没有松手。舱内很多焦尸已在烈火焚烧中ณ熔在一起难分彼此。直到事故后的一个多月,下游地区仍时不时现焦尸的碎块。这次任务成为ฦ老殷难以摆脱的噩梦。从此他再也๣没吃过一块肉。后来城区扩大,东楚县的人口也渐渐增多,运河附近渐渐有人居住。居民们常常在阴雨或是下雾的夜里听见运河水上远远的飘来呼救声,若有若无,凄切非常。因此,运河岸边始终荒凉,城区再扩大,也๣没人敢向运河靠。

老殷见魏大胆一口承应,心里吓得咯噔一响,连忙劝道,知道你胆大,但这世上不是什么事都是胆大就能ม行,俗话说宁可信其有,不可信其无຀,你就是不信,也๣犯不着去招惹啊。

可是魏大胆吃了称砣铁ກ了心,脖ๆ子一梗嚷道,有啥好怕,咱当兵的连坟堆里都睡过,不就是在河边上睡几夜,能有什么事。

当天下班,就回家卷好铺盖直奔运河堆上去了。

连睡七夜,没毛没病。

魏大胆的名号就此传开。然而运河的恐怖早ຉ已深植人心,并非一次个人的英雄主ว义行为就能消散。人们仍然对运河心存畏惧。而魏大胆则更对鬼神之事嗤之以鼻。

所以,当他听说了局里的鬼事后,同样也๣是百分之ใ一百的不信。这回不等人跟他打赌,魏大胆就自告奋勇地要值夜班。因为ฦ闹鬼,天黑前๩下班和不值夜班是民政局里人人心照不宣的规矩。

下班时,老殷心软又劝了魏大胆几句,可惜都被人家当成了驴肝肺。无奈之余,老殷只得叹了一口气走了。

不一会儿,传达室的汤爷爷抱了一床毛巾被一卷凉席和一个枕头来了。

汤爷爷快八十岁了,还没用拐杖,走路永远是不急不慢好像散步。他有一个女儿,女婿也在民政局工ื作,是民政股的副股长。但他不跟女儿女婿住,就住在民政局传达室后头的小间儿里,隔三差五的回去看看小孙孙,但晚上一定还回局里。不管女儿怎么劝,汤爷爷就是放着好好儿的天伦之乐不享,偏要一个人守着单位。大伙儿暗地里都说这老头儿有点怪。

汤爷爷说,小魏,晚上别睡会议室,睡打字室吧,地方是小点儿,但比会议室好些。

故事说到这里,就不得不说一说民政局的建筑格局。大门进来两旁是传达室和接待室,下了石阶两边各有一个小院子,正中ณ间的一小段石板铺成的小道直通二门。二门进去就是后院了,很大,就像老北京的四合院,院心里列ต着夹道的两个长方แ形花坛。后院里正对二门的一排从东往西分别ี是局长办公室、民政股和会议室等五六个办公室,都是一墙之隔。正中间的会议室前有一条十级的石梯,两米来宽,总高度总有七八十公分的样子。每一级都是整条的青石。只有打字室是单独的一间小屋,倚着后院东面墙老老实实的待在平地上。

魏大胆怎么听怎么觉得汤爷爷说的这个好字儿别有深义,就问,好在哪儿。

汤爷爷说,现在虽然是夏天,到เ夜里头还是凉的,打字室小点儿也暖和点儿,别ี感冒了。

魏大胆笑道,汤爷爷,你瞧我这身板儿,哪儿那么容易感冒。

汤爷爷还想说什么,忽然眼光一闪。魏大胆低头一看,原来汤爷爷在看他右手腕上的桃核串ธ子。

小魏,这串ธ子挺别致,给我瞧瞧?汤爷爷说。

魏大胆说声儿好,就将串ธ子捋下递了过去,说,这串ธ子从小就戴着了,小时候咱家穷,戴不起金银的长命锁,我妈就不知哪儿弄来这么เ个串子,权当长命锁戴。

汤爷爷眯起眼睛在灯下端详。这串ธ桃核拿在手里有点沉,比人们平常戴的串子上的桃核大一圈儿,迎着灯光一照,颇็有点金玉质感。摸起来滑腻腻的。仔细一瞧,桃核上除了本来的纹路还有一些人为ฦ雕凿的细纹。汤爷爷定睛一看,先是愣了愣,然后点头笑了笑。魏大胆正收拾文件夹子,没瞧见。

把这串ธ子戴好,虽不是什么稀罕物,到底是你妈给你弄来的。汤爷爷说。

哎。魏大胆笑呵呵地又把串子戴上。

你就是身子骨儿好,也别ี不知道爱惜,多少病都是年轻的时候撂下的根儿,我劝你还是去打字室睡。汤爷爷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。

打字室哪有会议室宽敞,勉强铺下一张席子连翻身都不行。魏大胆儿一米八五的大个ฐ儿怎么受得了?到เ底卷着铺盖去会议室了。

夏天白天长,七点以后才渐渐地暗下去。

魏大胆起先觉得会议室热得像蒸笼,大开着会议室门通风,电å风扇也使劲刮。翻转了几十回,出了一身汗总算勉强静下来。渐渐地倒不觉得怎么เ热了。心想人常说什么心静自然凉,还是有一定道理的。

不知不觉,外面就黑透了。两ä株老梅不时被风吹动,摇头晃脑一番๘,极尽扭曲的枝干就像无数双枯朽的人手在不甘心地抓什么。

魏大胆心里一虚,连原本热呼呼的风吹在身上也觉得凉了。他提醒自己้只是院里的两棵树,天天都瞧见,不用害怕。怎奈越是叫自己别ี想却越容易想,而且想像得越来越丰ถ富,最后简直觉得那两棵梅树都要变成活妖精扑过来了。

他连忙把门重重关上,心底还留着一丝凉气。想了想,又觉得好笑。运河还不是被一帮子人说得诡异非常,他不是照样面不改色地睡了一个ฐ星期!怎么这会儿,自己天天办公熟ງ得不能再熟的地方,反倒变孬了?

索性关了灯,开始睡觉。

渐渐的,起了阵阵冷风,不很猛,但吹到เ身上尽把凉气往毛孔里钻。魏大胆禁不住一哆嗦,两手下意识地搓胳膊,摸到一层鸡皮疙瘩。睡意正浓的他压根儿懒得睁眼,摸到身旁的毛巾๢被胡乱拉上身。可房里越来越冷,毛巾被根本不起什么เ作用。阵阵寒意好像有意识一样,懂得从毛巾被的纤维与纤维之间的缝隙直接透过来。

冷得受不了了!

正当魏大胆这么觉得时,右手腕开始热,好像腕上套了个环型的暖炉,源源不绝地散出热量。温暖的感觉从血液ຂ里传遍全身。睡梦中的魏大胆惬意地咂咂嘴,越睡越深。然而这种惬意似乎并没延续多久,寒意又开始袭来。魏大胆本能地想要蜷起身子,却突然现手脚都动不了。

有“东西”压在他身上!他毛骨悚然的认识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