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微叹气,他收回没有温度的手,冰绝泠然,一如手心的温度,字字刻入我的心里:
眼见着身上又要染上某些图案。忽听一女子脆声道:
“婧儿,别只顾叙着了,时辰也不早ຉ了,率众妃随哀家一起入席吧,皇上也该过来了。”太后已由暖尚宫搀起,转往侧间飞仪厅。
除姐姐所育双胞帝姬ภ睿嫦和睿雪外,当今皇上仅有一名皇子和三名帝姬。后宫三年,姐姐的专宠可见一斑。
“今日纵使你救我,他日我亦不会感激于你!”
“小主,你醒了?”
“禀太后,宸姐姐今年十四,言儿亦有十三了,”言轻脆地道。
经过顺德门,再往里走,景色便是豁然开朗。
“传旨ຈ公公只说是因风寒。父亲托人去探听,也是说上月初九染了风寒,又为太后祈福,在英华殿祈了一晚。回宫没几日就变了肺病。因贵妃不想我们担心,故一直压着没往外传。只是到了前日四更天,突然幼时的心悸病复,就——就——就薨了。圣上正在彻查太医院,究查是否用药不当所至。”澈说得一直是费力的,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,语调里的哽咽,却声声扣进我的心里。
把丝细细梳成反绾乐游髻,插上簪,忽听外面开始嘈杂,远远地,听不真切。
一边侍立宫女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,随即,欢喜地遵了旨往殿外而去。
似有若无的清莲香气,是他?我没有回身,但,我知道,他就在我身后。
静谧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淌。如池水般中止在那瞬间。
“你是他的宠妃。”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。“我早该知道,你绝不是一般宫女。”
我身子不由轻微地一颤,缓缓道:
“所以你当初不该救我。”
清莲香愈近,倘若此刻๑,我回身,定然能ม触到深黝如墨的眸子,我克制住自己้无数次想转身的念头,听到后面似幻于空气的一叹:
“圣恩隽浓,你又何必要走那条路?”
圣恩?在听到เ这句时,我终于回身,盯着他墨黑深沉的眸,一字一句道:
“圣恩并不能涵盖一切!”
“圣恩是你在这里披荆斩棘的利器。”他并不回避我的目光,静静说。
“你究竟是谁?”
“我是谁对你不重要,如何让圣恩永眷才是你该去想的。”他折转身,继续道:“宫内不缺貌美女子,所以,清高只会把自己逼入绝境!”
“为ฦ何要对我说这些?”
他没有再应声,旋即离去。我望着远去的背影,冰丝薄披的温暖覆盖下,竟觉苍冷起来。树影间耸立的宫墙非檐似一只只困兽遮伏着。在不为人知的暗处,吞噬一条条鲜活的生命。
一夜承恩,哪怕只是虚无的,也注定我,必定要进入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。
胜者,如太后,傲视后宫,败者,却是要用生命来作为代价吧。
轻轻笑了起来,在笑意中ณ,泪水再次滑落。从我进宫那刻,便该知道,没有归路,亦该明白,背负着关于姐姐的恨意,继续苟延残喘,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。
红颜浅薄,圣恩眷离,一切,都以不可抗拒的姿势,在这个ฐ初秋最后一抹暖意地消逝前,以绝然的姿态进入我的生命。
所幸,我无爱,也来不及去爱。所以,无心,去面对未来的一切,便是无愧罢。
我抹去脸颊的泪水,三代为妃,这是安陵氏的命运,也是家族的命脉。任何人亦无法独善其身。拥紧雪披,在黎明到来前的最后黑暗里,我竟是如此迫切需要一些些地暖意,来温暖我行将就木的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