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杀！你说她是自杀？”
说的几乎和那位会计一模一样，却多了几分流氓式的坦率。他盯着体育教师，盯了足有三分钟็。
“没说。再说，你这不是回来了？”
他给妻子拨了个电话。妻子今夫去做声波检查，他想知道结果。他的儿子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地准备到เ这个世界上来了，他这几天耳边似乎总会响起几声婴儿的啼哭。
“一个ฐ人死了，对你们家属和我们公安局来说都是大事，总得弄清楚她是怎么เ死的，为什么要死。”
他不吭声，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。
我在那ว些参天的古柏之间走来走去，象得了梦游症。
我拿出流氓样，低声说：“你太不知深浅了，怎么，不怕我给你放放血？”
后来，有一天我们俩被派到院子里劳动，他告诉我他要逃跑。
我又突然感到悲哀。因为，我真的热爱劳动，热爱我那没人看得起的工ื作。在装装卸卸的劳累之ใ中，我找得到我自己……可这些，竟没人信！
有几个ฐ退休的老哥们儿在公园里的路灯下玩牌。
我想撕碎它，把它踏在脚๐下，拼命地辗、跺……就象我屏住呼吸灌下一瓶白酒，体验那种五脏六腑绞结在一起的感觉一样，即痛苦，又痛快。
“啊，不错。”他说，还笑了一下。
情隐恩怨
我听了这段故事潸然泪下。
有这样的父亲我能不去当警察么？
我知道我一定会被分配到太平路派出所，我还知道我一定会被派到小芝麻巷去当管界ศ民警。这都是老爸爸安排好的，我是那演了四十年的恩仇戏的继续。
我去所里报到那天天气阴冷。接待我的高所长仿佛声带被冷冻了，只能ม一个一个ฐ地往外蹦字。他上下打量我一遍之后张了张嘴：“信？”眼睛便在我脸上冰冷着。
我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过来。我是“后门兵”，没能享受大批新警享受的待遇：由所里派人到分局去接。我是从政治处领了一封介绍信自己้找到太平路派出所的。
高所长象征性地扫了那介绍信一眼，又吐出一个ฐ字：“来。”便走出门去。我便在后面跟着。
曲里拐弯转到เ后院；推开一个房门，一阵喧闹便热呼呼地扑出来。四个哥们儿正打扑克呢，脸上贴着多多少少的纸条。
“收！”高所长的脸一沉，风卷残云似的，眨眼扑克和纸条都没了。
“你师傅。”所长破例说了三个字，并顺手一指。一个ฐ白白胖胖的伙计便迎上来，热情地抓住我的手：“肖勇吧？我是马福禄。”
我点点头，知道自己้算是走上征程了……
4
我要讲的第二个故事就是马福禄讲给我的。
“你爸爸是个好人，好警察。”他先下了这样一个断ษ语，仿佛他是我们家老爷子的老领导、老战友。这口气使我反感，尽管这个有着极俗气的名字的哥们儿人不错。
“我了解他很多事儿……”他领着我走在小芝麻巷里，边走边聊。
我想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少，可我没说。我懒โ得说。这小巷我太熟ງ悉了，它在我爸爸的叙述里已出现过多少次。远处那棵大槐树，不是“四阎王”当年的宅院么？旁边那ว眼只剰石头井台的废井，不是洋车夫的妹妹当年自尽的地方么เ，……啊，15号！小芝麻巷15๓号！冯静波不就住在这儿么เ。
我仿佛看到了那瘦瘦高高、似笑非笑的家伙。
就在昨天晚上，我爸爸还郑重其事地告诫我：“我不怕你说我傻，说我精神病，我只要求你把那ว冯静波的真面目查清楚，哪怕是证明他清白无辜而我错了也没关系。我只要求这一点。我知道你不爱当警察可我没办法，我只有靠你……”
他说得太诚恳，简直没有了腿坏之后的那种暴躁疯狂，倒使我震动。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暴躁。就是在那天上午，他自己作饭烫了手便把所有的碗碟砸碎……
我想说您这是何苦！我想说您就是查清姓冯的是国民党特务又能ม怎么着！现在从台湾回来的人塞满了各大饭店，正满含着热泪寻根，他们之ใ中ณ又有多少是过去和共产党打过仗的呢！
可我什么也没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