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哲看着挺纳闷的：这不是恰恰与郑嘉ล言第一次碰面，上次在东都酒店，恰恰一个ฐ手误把郑嘉言的标书撕了，这事不知道这孩子还记不记得。不过当时郑嘉言也没把他怎么样，连说都没说一句，尚哲实在不明白恰恰怕郑嘉言什么。
相隔几排书架的门口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，一下子拉回了尚哲的神智。他慌里慌张地把手上的书朝上一推，正顶在郑嘉言的下巴๒上。
复习资料é是一本教材和一本习题册，汇编了时下政治理论的热门考点，尚哲拿了一套复习资料在手上，然后晃悠着去翻看自己感兴趣的书籍，反正也没人管他，难得来一趟图书室，多待会儿也无妨。
“我被揍了，来接。”说完这句郑嘉言直接挂断，微信了个房间号给孔云鹏，完全不管那ว边难以置信的追问和想看好戏的热情。
丁旗的毒舌在整个银盛闻名遐迩，要么เ不开口，开口必戳人要害，尚哲之前见他就领教过了，于是嘴上喊他一声“丁哥”，手机备注上标的是“多大仇”。
爱国？诚信？和谐？民主ว？
“爸爸，吃肉肉……”
“刚ธ换了环境，小孩子可能会不适应，恰恰还好吗？”
恰恰不服气地反抗了几下，尚哲捏着他的胖脸安抚：“别闹，等你再长高一点就可以了，爸爸保证。”
尚哲拍拍孩子的背，和郑嘉ล言点头道别ี，觉得这事就算揭过去了。
恰恰吧唧吧唧嘴，照ั睡不误。
“……”经纪人自知理亏，给他端了杯酒，拍拍他的背，劝道，“事已至此，你已经没有退路了，上吧，就那边那ว个，挺帅的那ว个，别ี给自己太大压力哈。”
为了自己即将开拍的电视剧ຕ，尚哲只能硬着头皮去了。
他心惊胆颤，强颜欢笑：“郑总您好，初次见面，我是尚哲。”
即便在他现今的印象中，那ว晚的郑嘉言仍旧ງ完美得不真实。
出挑的样貌，良好的教养，礼貌的言谈，总之就是各方面都很出众的人。
尚哲看不出郑嘉ล言是直的还是弯的，他自己交过女朋友，但可能是在娱乐圈这种特殊环境中ณ耳濡目染的多了，好像也不排斥ม同性。不管怎样，这不妨碍他单纯地欣赏一个人。郑嘉言就是他很欣赏的那种人，至少外在条件是的。如果郑嘉言没有给他拍戏的机会，如果他没有欠他这么个大人情，尚哲觉得自己้会很乐่意结识他，可惜……
“我很中意你，你应当得到更多的机会。”
是意料之ใ中ณ，也是意料之外，郑嘉言说出了这句话。这是一句坦诚的暗示，也正是这句话，给他们后来那ว段关系奠定了基础。
圈子里这种事情很常见，但尚哲自认还没有这方面的准备，他觉得自己้当时应该是想要婉言拒绝的，可不知道是酒劲上头了还是被美色诱惑了，他听见自己้说：
“多谢郑总赏识。”
之后的事情似乎顺ิ理成章。
他们互相看对了眼，偶尔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，约好酒店，然后上|床，或者去对方的家里，看看碟片，泡泡澡，然后上|床。其余的时间，该拍戏的拍戏，该工作的工ื作。
那部《纨绔十三郎》收视惨淡，尚哲的演技也被批得一无是处，显然他的转型处女作失败了。他很沮丧，但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เ他跟郑嘉ล言的关系——他们似乎都挺满意这样的来往，谁也没有提出要散伙。
郑嘉言的确给了尚哲不少机会，不过不是在影视方แ面，而是在广告代言和唱片制作宣传方面，所以即使尚哲在一部剧中ณ失败了，人气也并没受太多影响。尚哲倒是没有要求过什么，要按他自己้的意愿来的话，他希望他和郑嘉言之间能ม够更纯粹一点，不过那ว种关系反而不太现实，他自己也明白。
有一次滚完床单，尚哲问郑嘉ล言：“你给我那次拍戏的机会，算不算是潜规则啊？”
郑嘉ล言给了他解释：“潜规则是你向我讨好处，你先支付给我我需求的，我再补偿给你你想要的。你我之ใ间，是我先无条件地给了你帮助，然后你心甘情愿地来报答，这不叫潜规则，这叫礼尚往来。”
直到เ这时候，迟钝的尚哲才反应过来。
郑嘉ล言太精明了，他是一个眼光长远，又下手狠准的商人。
他用一项无关痛痒的投资换来了一段长期的欲求关系，而且用冠冕堂皇的“礼尚往来”给这段关系的交易性质做了掩饰。
而他自己，刚ธ开始就被假象迷惑住了，就像一只被温水煮ุ着的青蛙，因为ฦ始终觉得舒适自在，所以从没想过跳出这口为他准备的锅。
——他踏出了那一步，就掉进坑里了。
尚哲醒悟之后，把郑嘉言的备注改成了“郑坑坑”。
做了一个看似冗长实际短暂的梦，尚哲去补考的时候精神不是很好。幸而没有太过影响他的挥，毕竟有人盯着好好复习，拿到เ卷子时，他现大多都是自己见过的。
有意思的是，上次那个嘲笑他的栗色卷毛也在补考之ใ列。
尚哲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，班上总有那么เ几个同学，每次考完试都觉得自己帅翻了，肯定能进前三，结果成绩一出来就傻成了狗。他猜这位栗色卷毛就是这类同学。
交卷后，尚哲惺惺相惜地对他说：“同样是学渣，相煎æ何太急。”
栗色卷毛反唇相讥：“就算是学渣，我也是更年轻更有前途的学渣。”
嚯，新人的锋芒真是不容小觑啊。
尚哲大度地笑道：“作为ฦ前辈，我衷心地祝你前途无量。”
这次考试尚哲有九成把握能ม过，所以考完他就没放在心上了。丁旗给他谈好了两ä个广告，作为他复出的预热，尚哲下午跟着他去签了合同，然后高高兴兴地回了家。
小孙正在教恰恰玩乐่高，小家伙用手指抠着玩具块，想把两个ฐ颜色不同的玩具块分开，看到尚哲回来，把手上的彩色玩具块递给他：“爸爸，房子。”
“恰恰在搭房子吗？爸爸看看搭得怎么样了？”
尚哲挽起袖子，陪恰恰坐在地毯上，跟他一起搭房子。他想留小孙吃个饭，小孙看了看手表说有点事想早ຉ点回去，尚哲也就没有强求。
这天晚上郑嘉言没来，尚哲松了一口气，同时又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。这时候恰恰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，家里有个孩子，人是不会寂寞的。他搂着恰恰腻歪了一会儿，就觉得心情好多了，仿佛未来都充满了希望。
尚哲进浴室洗澡，泡沫在头顶ะ堆得高高的，他边搓头边哼歌：“哪一段感情没有起|点，哪一个起|点不是你情我愿……我想要的却是歌颂โ分别，歌颂โ永远追不回的时间……”
“哒哒哒哒哒，哒哒哒，哒哒哒哒哒……”尚哲自带间奏，浴ภ室的四壁给他的声音加了混响效果，“铅笔描绘的城池，再耀眼的灯火也只是黑白……”
“墙外是潮起潮落，墙内是礼尚往来……”
“去嗤笑吧，谁也不是谁的主ว宰，”
“去遗忘吧，谁都可以随时离开……”
“哒哒哒，哒哒哒哒哒，”手上一滑，一坨泡沫掉落，“艾玛我的眼睛！”
“李鸣导演那部ຖ《桃李不言》的制作班底挺不错的，公司想让我争取一下。”
这句话说得看似轻松，尚哲却是斟ต酌了好些天才说出口。
对于那ว时的他来说，尽管跟郑嘉言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关系，但他还是没有找准自己的位置。如果把郑嘉ล言当做金主，他当然可以恃宠而骄地提出要求，或者按照郑嘉言“礼尚往来”的说法，先让郑嘉ล言帮他摆平这件事，然后他再想办法“报答”。
可是。
尚哲知道，这局棋毁就毁在这个“可是”上。
他想，自己可能ม喜欢上这个男人了。
郑嘉ล言可以说是个完美情人，在坑里待得越久ื，尚哲就陷得越深，他自己้的意志力又那ว么薄弱，既没有决心斩断这段关系，又没有勇气挑明了告白。
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้蠢爆了，在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中付出真心，不就跟给婊子立牌坊一样么เ，而且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有利的筹码，反而成了困住他自己的障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