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一转头看我,脸上是微淡的笑容。
“客月姐姐真好看!”
泪如泉涌。
我身心震颤,回转身怒吼:
一大清早就喝酒!大约普天下的老板都不过尔尔,一半烟枪,一半酒缸。
抱着膝盖埋着头,时间毫无概ฐ念地在耳边流淌。折腾了一天的身躯疲累不堪,我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慢慢睡着了。
越来越接近酒柜,我心中越来越深的不安。玫瑰山庄,我在推敲着,这里会是怎样一个ฐ地方。
流火微笑摇头,眼中满是慈爱。我的心被她的眼神刺痛。从前,我的妈妈也是这样看我的。我不再管她们,转回头继续洗我的碗。心里越酸楚,想哭。
“流火姨,我饿啦!”
“我就知道,还是你最爱的卤鸭肫——小声点儿吃。好啦!我出去看看那帮小崽子,又给我窝在哪里偷懒……”
流火的声音渐远,随即是关门声。我也不去看身后,认真做着分内的工作。
突有一阵清香,芭蕉的笑脸映照在我的眼前。她手捧着半碟卤鸭肫,隔着洗碗盆在我面前蹲下。她很好奇地望着水盆中ณ洗洁精的泡沫,我一边洗一边笑着对她说:
“不是喊饿了吗?还不快吃,待会人来了就不好了。”
芭蕉原来一直盯着我被水泡得浮肿的手,皱眉对我说:
“客月姐姐,亏你还笑得出来呀。老板也太过分了些,不如我们去给你求情……”
“别!”我轻声喝断她,心中闪过千百种思绪,“我很好,别去找罪受。”
芭蕉其实也知道所谓的“求情”也是枉然,但是她立刻又笑了起来,好像雨后的绿枝。
“这样也没关系,以后我天天来看你。有好吃的跟你一起吃!”
她拈着两片鸭肫送到เ我唇边,浓郁๗的茴香味儿让人食指大动。我下意识地瞄了一遍四周,确定没人后张口吃了下去。芭蕉格格笑出声,她一片我一片分食碟中的鸭肫。我望着她如花的青春红颜,心中一阵一阵,温暖的清波。
我的双手因为ฦ长期泡在碱水里,已经脱去了不知道几层皮,不沾水的时候又干又痒。即便如此,我依然能微笑着过每一天。在厨房的日子虽然劳苦,但是我的心很平静,也很安心。这样的生活,我觉得很不错。即使这双手被水泡得只剩下骨头,我仍然因为精神的自由á而高兴。
唯一在心里越来越沉重的,是对弟妹的牵挂。
上一次见苍磬和苍钟,已๐经是大约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。走进陌生的校园,他们脸上那一霎那的神情,我到现在还深刻๑在心里。听说,寄宿学校里的管理体制非常严格,接近军事化。他们只有九岁,能否习惯全新的生活?能否适应突变的环境?晚上几点允许睡觉,早晨又几点起床?夜里踢被子不会再有人管了吧,学校里的饭菜肯定不如母亲的口味了吧。他们结交到新า伙伴了吗?老师会不会太过严厉?他们,会不会因为思念爸爸妈妈而偷偷地哭泣……
脑แ海里全是他们两个的脸,笑的,哭的,生气的,调皮的,无赖的,故作老成的。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下,双眼里黯淡了神采。
孩子们就快放月假了,我想回去,我要回去,我是他们的姐姐,他们唯一的依靠。
这一个月来,我很少照镜子,即使不看那层玻璃中的影像,我也知道我的脸跟我的双手一样憔悴。我郑重坐下在梳妆台前,动手梳理干燥的长。我没有任何企图,不过是想增充一些与冷玫同商谈的勇气罢了。
这是我第二次进他的办公室,很意外的,我看见他的窗帘ຈ拉开了一角。窗台上,一盆青葱的君子兰在阳光下格外精神。我一时间说不出话,想到เ了上次因为ฦ紧ู闭的窗帘就说他内心阴暗,可能是我年轻武断ษ了。然而这并不重要,冷玫同是怎样一个人,我一点兴趣也没有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戴眼镜,他正在研究桌上的文字资料é,极其专注的样子。他的脸实在是很年轻,至少比他的真实年纪有十多岁的出入。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像他这样的人,应该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招揽名声和财富,这难道不是最容易让人变老的事情么เ?
我有些服了自己了,干什么เ要站在这里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,不能忘记我来的目的呀!话又说回来了,之所以乱想胡思,终究是因为ฦ,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。冷玫同就在前方แ,我却依旧提不起与他平等对话的勇气。
“又是你呀。”
我吃惊之后突然舒畅ม,太好了,他先开了口,我就方便继续说话了。我定了定神,故作威风地抬起头,然而要跟他毫不避讳地对着看,我仍然是做不到เ的。
“我,有一个ฐ请求。”我有些吞吞吐吐。
“要投降了?”
我冷眉看他,作为一个将近不惑的男人,我鄙视他总是如此刻薄地说话,被他这样一抢白,我忽然就无所顾ุ忌了,放胆说:
“我要放月假。还有,工资给我。”
冷玫同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,抬手摘下眼镜,很认真地看向我,说:
“我下达你的惩罚结束了么?”
我语塞。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ใ中,无论他说什么,我都占下风。的确,我仍然是一个“服刑”之ใ人,我的话半点分量也没有。但是,我仍然抱着希望走进了这里,明知道他不会给我好脸色看,不会给我好话听,甚至,根本不可能理睬我。